文/露西‧希格爾
紡織業歷史悠久，但我們多半對於各種纖維知之甚微。在購買的過程中，有多少時間去思考一件衣服是什麼做的？我們對一件衣服做出反應的時間，變得愈來愈短。在一路搶進到櫃台付帳的過程中，說真的，誰有時間去思考這到底是件聚酯纖維、人造絲、棉、混棉還是真羊毛的呢？誰真的知道，又有誰會在乎呢？這些知識一度深植人心。在快速時尚興起前，消費者在購買衣物時總是小心翼翼，以免將辛苦賺來的錢花在不牢靠的衣服上。知道一些關於纖維的常識，可說是聰明消費的基本功。製造商必須將主要的纖維成份標在標籤上，並且註明清洗方式，這曾經是消費者的基本權益。當然，那些資訊還是標在那裡，但實際上我們卻不在乎。
要計算時尚足跡是件複雜的工作，尤其我們消費著比從前更多的纖維及服裝。以英國來說，每名男性、女性、小孩、可能甚至還有寵物(連我的狗都有兩件有暗扣和魔鬼氈黏扣的外套)每年消費多達約55公斤的新織品。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求能做成布料的纖維。紡織產品在過去三十年間翻倍成長，意味著更多原本可用來生產糧食的可耕地改種植棉花，也消耗更多人造纖維所需的化石燃料。1977年，人類使用3100萬公噸的纖維以供應所需，像是T恤和寢具。不用說，這已經是相當驚人的數量。不過到了2007年，這個數字增加到近8000萬公噸，也就是800億公斤。
偏偏時尚產業最在行的，就是存心忽視它為脆弱的地球所帶來的負擔。為了生產800億公斤的布料，需要耗費1兆74億度電，這樣的發電量需要燒掉1億3200萬公噸的煤炭，以及耗用差不多6 ~9兆公升的水。全世界有成千上萬間的紡織廠產能滿載地運作，其中很多是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全球時尚的碳足跡總數簡直難以想像。以水為例，一個大型的服裝品牌一年就要用掉相當於四萬三千座奧運標準游泳池的水量。是每一年喔！紡織產業是全世界最大用水戶之一，用掉全人類每年可用水量(共計1400立方升)的3.2%。
研究指出，我們每消費一公斤的時裝，就要為0.6公斤的石油產出、60公斤的水，以及1公斤的廢棄物負間接責任。以我們年均55公斤消費量換算，就是33公斤的石油、3300公斤的水，以及55公斤的廢棄物。
(插圖提供：麥田出版社)
派特森根據纖維原料、製程中水、電及不可再生資源(石油為主)的耗用量，以及污染量，設計了一套稱為「生態評量標準」的線上計算器為你衣櫃裡的衣服評分。衣櫃中加總的環境損害單位愈高，你的時尚足跡就愈高。
時尚與石油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們每消費1公斤的時裝，就要為0.6公斤的石油產出、60公斤的水，以及1公斤的廢棄物負間接責任。
我原以為是天然絲質的睡衣，結果是百分百的聚酯纖維；我以為是羊毛製的條紋套頭毛衣，結果是48%的人造絲、18%的聚氨酯纖維、2%的彈性纖維以及32%的棉。蕾絲大多數是尼龍(加上一些人造絲)；牛仔褲為了達到彈性效果，多半由棉花與一些聚酯纖維，或以尼龍做為基底的布料混紡製成。所有的內裡布看來都是聚酯纖維製成、似乎所有東西都添進了一些人造纖維在裡面：醋酸纖維、聚氨酯纖維、彈性纖維、嫘縈，以上都與主角─棉或是聚酯纖維─混紡著。
1990至2005年間，對合成纖維的需求量幾乎翻倍，要描述它有多麼龐大，實在一點都不為過。2006年時，合成纖維占整體纖維需求量的58%。它們的價格在過去25年間，也如自由落體般的下降。如今，價格便宜到和棉相差無幾。這也解釋了為何在英國的服裝中，棉製品占了一半，而超過30%採用人造纖維。
為了挽救我衣服過多的形象，看來得將那些生態纖維(eco fibres)製成的衣服秀出來，如大麻纖維、有機棉，以及亞麻纖維。但走天然路線可不一定能獲得獎勵，或降低我的「環境損害單位」，有時甚至恰好相反。這也不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啦， 90年代初期，一家以製作良心服飾聞名的戶外運動用品商Pantagonia，針對幾項不同布料的生命週期進行分析，結果出乎意料。傳統被視為「天然」纖維的棉花竟比合成材料，如尼龍及聚酯纖維，對環境衝擊更大。他們透露，生產一件純棉T恤平均耗掉五百公升的水，涉及四十克的農藥污染，及加工過程使用的致癌化學物。
一份劍橋大學的研究報告曾比較純棉T恤與人造絲襯衫，並分別提出各自的「能源檔案」。科學家估計出製作一件人造絲襯衫，要花上11兆焦耳的能量；棉質T恤，則需要24兆焦耳。而且情況還不只停在製造出纖維上，我們也需要考量到在消費者擁有這項產品後，要如何維護它。再一次，我們發現襯衫在清洗過程中所需要的能源遠遠少於T恤：分別是襯衫的7兆焦耳，對比T恤所需的65兆焦耳。
同樣的，聚酯纖維也常被環保人士(或甚至那些淺綠環保人士)視為「魔鬼的產物」。主因是這種材質在掩埋場中，得花兩百年以上才能被分解。然而，就其本身而言，或許還有一些超越「天然」纖維的優點。在實驗室合成出來的聚酯纖維，採用原液染色法，因此在形成紗線時便已經染上顏色，免去了在之後還需要再進行染色的步驟。聽起來可能微不足道，但這幾乎排除了所有潛在的有害化學物及效率不彰的染色過程。基於這樣的原因，使得我的黑色有機棉上衣在「生態評量標準系統」中，得到了28分環境損害單位(若是非有機的棉質上衣，會得到34分)，但一件聚酯纖維的上衣卻只被評為19分。可見天然的不一定比較好。
人造絲或許是一種「再生資源」，不過製造過程卻會產生污染空氣、水，以及土壤的有毒排放。人造絲主要成分之一是己二酸，則會導致氧化亞氮的排放(一種會引起溫室效應的有害氣體)。聚酯纖維當然是石化產品，遠離碳氫化合物(石油)製品，本來就是環保生活的宗旨之一，這也是一種很好的直覺。即使聚酯纖維及其他的人造纖維，可以通過冰冷的生命週期分析，證明有較低的能源耗損，但它們的製程仍極端污染。在選出兩種材質進行比較的制式化生命循環分析中，還難分軒輊，但基於仍依循著一九七○年代時對石油習慣的消費量，它們的加工過程，污染性仍是極高的，並會造成有毒化學物的累積。
我對於在幾千哩外某不知名工廠，正製造戴奧辛毒害當地空氣，或使得當地居民吸入氮氣以及二氧化硫等一無所知。但對自己協助製造了這些致命的不定時炸彈，卻深感不快。
本文摘自麥田出版《為什麼你該花更多的錢，買更少的衣服？拯救地球，也拯救你衣櫃的新購衣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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